草草吃过早饭，我开始帮乔姨挂新窗帘。不管怎样，我是得罪了她。
小户型就是这点好，两间房才两扇窗。我站在窗台上一个个地挂窗帘钩，并不是很费力，手臂打直略一抬脚就能碰到天花板，我很高兴自己又长高了。
乔姨站在地板上双手捧着未挂的一端，仰着头看我：“所以说养男孩子是有道理的。”
我不敢再说‘针凿女工就不行’的场面话，“磬哥倒是喜欢女儿，听说他曾经有一条惊人的择偶标准，要么丁克、生的话则一定要女儿。”
“你爸？”乔姨笑一声，“你不觉得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立场？人家正着他一定要反着，人家都向东他肯定要向西，与众不同才是他的行为准则。”
我从两个挂钩的间隙里望着乔姨，她是小小的、苍白的、美丽的，太美了，以至于人们总觉得这个躯体除了美之外再也盛不下别的东西了。可即便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，人们也明白自己不配拥有——这也许就是她单身且孩子跟母姓的原因。但她并不是只有美丽的空皮囊，现在我知道她是有杀伤力的，一种让人自动缴械且心甘情愿被炸得魂飞魄散的恐怖。我不认为她曾经有机会和父亲深交，然而她的直觉与判断力是可怕的。“——你和磬哥认识很久了？”
她凝神想了想：“应该算吧，认识的时候他和你一样大，十六岁，我比他大一点点。”
“你们是高中同学？”原谅我的老土，我十六岁，高一，我只能想出这种桥段。
“我？”乔姨静下来。
我发现她的反问语气和父亲真的很像，如果是男声，可以以假乱真。
“我没念过高中，考不上，当然考上了家里也供不起。”乔姨缓缓地，似乎很难回忆，“——我们是在音像店认识的。”
我遗憾地皱下眉。但那也很浪漫，两个人恰巧买同一张唱片，交谈后发现有相同喜好——我很奇怪，父亲当初为什么没有爱上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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